虫类药配伍治疗顽症经验

    虫类药因其走窜通达、破血行气、化痰散结、疏逐搜剔之特性，深得广大中医师的重视，已成为临床各类疾患，特别是各种疑难顽症的常用药，必用药。笔者从师多年，对老师多年运用虫类药治疗各种顽疾深有体会，兹择其要者介绍如下。

    1 顽固性偏正头痛―僵蚕，地龙

    僵蚕又叫白僵蚕，为蚕蛾科昆虫家蚕Bombyx mori L.的幼虫，在未吐丝前因感染白僵菌而发病致死的僵化虫体。味咸、辛，性平，入肝、肺经。本品僵而不腐，得清化之气为最，其气味俱薄，轻浮而升，故能疏散风热，祛风止痛。地龙又叫蚯蚓，为巨蚓科环节动物参环毛蚓Pheretima aspergilum（E.Perrier）和缟蚯蚓Allolobophora caliginosa（Savigny）Trapezoides（Ant.Deges）的干尸。味咸，性寒，入肝、脾、膀胱经。本品能舒肺平喘、熄风止痉。两药伍用，僵蚕辛咸，气味俱薄，升多降少，散风止痛；地龙咸寒，以下行为主，清热熄风，通络止痉，一升一降，升降协和，舒展神经，祛瘀生新，通络止痛之力增强。

    病例1：患者，男，40岁，2003年7月10日初诊，头痛1年余，以左侧为主，精神紧张加重，脑部CT及颈椎X线检查未发现异常。曾服去痛片、天麻头痛丸等药，未见好转，常伴失眠烦躁，大便干燥。诊时见神疲乏力，舌暗红，苔薄白，脉弦细。证属肝风夹火上扰清空，兼气滞血瘀。治以祛风清热，活血通络。处方：僵蚕15g，地龙12g，钩藤15g，桑叶10g，菊花12g，蔓荆子15g，蒿本12g，川芎12g，白芍15g，柴胡10g。每日1剂，服药4剂后，头痛明显减轻，烦躁除，睡眠安，大便畅，又服4剂，诸症消失。

    按：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之府”，又为髓海所在，凡五脏精华之血，六府清阳之气，皆上注于头，故六淫之邪外袭，上犯巅顶，邪气稽留，阻抑清阳，或内伤诸疾，导致气血逆乱，瘀阻经络，脑失所养，均可发生头痛。本例患者，头痛经年，属风邪上犯，化火，挟痰，挟瘀，上扰清空，壅遏脉络而痛，故以僵蚕、地龙为君，行走攻窜，祛风通络，桑叶、菊花、蔓荆子疏风清热，钩藤平肝熄风，白芍、柴胡养阴柔肝，川芎活血祛风止头痛。

    2 顽固性皮癣―乌蛇，蝉衣

    乌蛇，为游蛇科动物乌梢蛇Zaocys dhumnades除去内脏的全体。味甘，性平，归肝经。本品善行祛风而能止痒。蝉衣，为蝉科昆虫黑蚱Cryptotympana atrata Fabr.羽化时的蜕壳。味甘，性寒，入肺、肝经。本品为土木余气所化，其体轻浮，其气轻虚，轻清升散，善走皮腠。两者伍用，一表一里，祛风止痒，祛瘀生新之力增强。

    病例2：患者，女，36岁。两侧耳下，颈部生皮癣1年有余，奇痒，皮肤渐增厚，状如牛颈之皮，曾用普鲁卡因与奎宁两种注射液混合皮下注射，3个疗程（7天为1个疗程，每天1次）后，症状未见好转。诊时见舌尖红，苔薄黄，脉细弦。证属血燥生风之牛皮癣。治以养血活血，祛风止痒。处方：乌蛇研细3g，蝉衣6g，当归、白芍、生地黄、白蒺藜（炒）、防风、荆芥穗各9g，何首乌、黄芪各6g，炙甘草3g。每日2剂，早晚分服，服15天后，症状减轻，继服月余痊愈。

    按：俗话说得好“治病不治癣，一治就丢脸”。皮癣主要多由血虚、血瘀、血热蕴毒，复感风邪，搏结肌肤而成，病程日久，蕴毒深遏肌肤，难解难散而发为顽疾。古人云“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故本方用蝉衣疏风清热，乌蛇祛瘀生新，填精补髓，当归、白芍、何首乌养血活血，白蒺藜、防风、荆芥祛风止痒。

    3 顽痹―全蝎，蜈蚣

    全蝎又叫全虫，为钳蝎科昆虫东亚钳蝎Buthus martensi Karsch的干燥体。味辛、咸，性平，有毒，入肝经。本品能祛风通络止疼痛。用于治疗风湿痹痛等症；蜈蚣为蜈蚣科昆虫少棘巨蜈蚣Scolopendra subspinipes mutilans L.Koch.的干燥体。味辛，性温，有毒，入肝经。本品走窜之力最速，内入脏腑，外达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两者伍用，走窜之力更胜，擅入络脉，搜邪剔络，无血者走气，有血者走血，通络止痛之力倍增。

    病例3：患者，男，40岁。2004年10月20日来诊，高热，四肢关节肿痛1年余，曾服用多种广谱抗生素及激素治疗，未能改善病情。今来诊时见，四肢关节疼痛剧烈，双侧腕及踝关节肿大，周围可见硬结，四肢关节僵硬，活动时疼痛剧烈，舌淡暗，脉弦数。证属湿热顽痹，治以清热除湿解毒，通经活络止痛。处方：全蝎、蜈蚣各3条，金银花50g，连翘30g，柴胡20g，半夏15g，黄芩15g，蚕砂10g，生姜3片。每日1剂。服药半年后，可见关节疼痛明显减轻，腕踝关节肿消，周围硬结消退，续服3个月，体温恢复正常，关节痛愈，恢复正常工作。

    按：“顽痹”是指临床久治不效、经久不愈的慢性关节炎及类风湿性关节炎等病证，病机为久病入络，因病深邪闭，用一般草木类药物多难奏效，而虫类药具有走窜之性，蠕动之力，血肉之质，体阴用阳，能深入隧络，攻剔痼结之瘀痰。故方以全蝎、蜈蚣为主药，通经活络，搜剔络中毒邪，金银花、连翘清热解毒，柴胡、黄芩和解退热，半夏燥湿解毒，蚕砂舒筋活络。

    4 顽固性冠心病心绞痛―水蛭，蜈蚣，全蝎

    水蛭为水蛭科动物蚂蟥Whitemania的干燥体。味咸、苦，性平，归肝经。本品咸苦入血分，破血逐瘀力强。蜈蚣、全蝎药性如上所述，三药合用，走窜之力胜，灵动迅速，擅长搜剔络中瘀浊，使血不凝着，气可宣通，络道畅，祛邪而不伤正也。

    病例4：患者，女，56岁。2004年5月8日来诊，原有冠心病心绞痛史10余年，经常反复发作，曾多次住院治疗，出院后一直服药治疗。今来诊前2h，再次见胸闷、胸痛、气短乏力、出冷汗。心电图示冠状动脉供血不足，观察24h动态心电图显示持续性心肌缺血。查舌质黯，边有瘀斑，脉沉细涩。处方：水蛭粉10g，地龙、川芎、丹参、葛根各30g，穿山甲12g，桃仁、红花各15g,麦冬15g，炙甘草6g。5剂，水煎服，每日1剂。服药后疼痛明显减轻，但仍有时隐痛，原方续服5剂后疼痛消失，再服10剂巩固疗效，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冠心病属中医学“胸痹”、“真心痛”范畴。《素问。脉要精微论》云：“脉者，血之府也，……涩则心痛。”瘀血痰浊阻碍心脉，导致心脉不通，不通则痛，方中水蛭为主药，取其破血逐瘀之峻性，地龙通行经络，穿山甲药性走窜，善入血分，川芎、丹参、红花、桃仁活血化瘀。

    虫类药应用恰当，常会事半功倍。近代对虫类药的药理研究取得了可喜成果，制剂形式也有了创新，临证应用有了新的拓展，进一步探讨研究虫类药物的临床应用特别是对顽固性疑难疾病的临床应用，将是开拓中医药领域一个富有挑战的课题。（张美英）